晟京全城戒严,戌时三刻便要擂下闭门鼓,亥时一到,府兵出动,凡入夜于街市行走者必得怀揣文书印鉴,若不得朝廷允许,轻则仗则二十,重则充军流放。

入夜,城门紧闭,坊市灯火皆灭,虽已入夏,繁华的晟京街道却异常萧条。

可就在这样的景况下,还是有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从城门侧角的小洞,悄悄驶出。

车中人身着一身低调的常服,但蜀锦的缎子还是遮不住的贵气,只是任他何种贵气,也无法掩饰主人的焦躁。

马车驶入密林后,停在一个山洞前,车中人还不等小厮上前放下马凳,直接焦急地跳下了车。

而车外,显然已经有人恭候多时,他直接上前攥住那人双手,打断了对方正要行的礼数——

“怎么办?”他哆嗦道:“戚大人,眼下如何是好啊!”

“太子殿下稍安勿躁……”

戚同甫行礼的动作被打断,起身正要客套地安慰两句,却被李璞粗暴地打断。

“还如何稍安!如何勿躁!”他一把甩开戚同甫,失控地咆哮,“赈灾的粮食药材眼下都到了莜县了!你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如何藏得住!”

“既藏不住——”戚同甫眼神阴鸷,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,“便不要藏了。”

“什么?”李璞难以置信地皱眉。

“太子殿下与我筹谋多年,难道——”戚同甫唇角笑意散开,“不是就等着今日吗?”

“你……”

根本不理会李璞的震惊,戚同甫打断道:“羽林军接管莜县前,我已经收到风声,令京兆尹手下的人尽数撤退,他们没有这么快查到我身上。”

“这不就是早晚的事儿吗?”李璞不安道。

的确,就算羽林军不曾见到京兆尹手下的人,莜县总有人见过,最起码,将这件事捅破的那个躲在暗处没被察觉的人就一定知道。

只要调查京兆尹,迟早会查到戚同甫身上,也就等于查到了李璞身上。

“有这点早晚的时间——”戚同甫双眼微眯,“就够了。”

“在他们查到我之前,户部账册中的证据,晟京、莜县甚至汀县的蛛丝马迹,我都会抹得干干净净。”